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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香成摄影里的中国与世界——讲座及出版人晚宴 | 活动回顾

2019年6月30日,题为“历史时刻的视觉张力”的讲座在北京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,在田霏宇馆长的主持下,台湾政治大学郭力昕教授,与纪实摄影家、上海摄影艺术中心创办人刘香成,围绕纪实摄影的创作展开了丰富的话题。讲座结束后,FT中文网出版人张延在星空间举办了首场出版人晚宴并致辞,与20余位来宾共同庆祝刘香成个展“春风”的圆满闭幕。

刘香成,1951年生于香港,1977 年移居北京,成为《时代周刊》与美联社的首席驻华摄影师。之后,从北京、洛杉矶、新德里、首尔到莫斯科,他的足迹遍布亚太地区。其记录中国崛起和苏联解体的摄影作品,为他赢得多个大奖,包括1992 年他与同事共同获得的“普利策现场新闻摄影奖”。2019年初德国Steidl出版的《红海余生》,汇集了刘香成在1976至2017年间拍摄的最具标志性的作品,这本摄影集的问世,引起了国际媒体的关注,《纽约时报》、《金融时报》、《时代周刊》等相继推出了大幅报道。刘香成摄影里的中国与世界,也引发了关于纪实摄影艺术价值的重新讨论。

讲座实录

(左起依次为郭力昕、刘香成、田霏宇。)

田霏宇:今天讲座的主题跟UCCA的使命是非常有关系的,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如何通过刘香成的摄影,看待在他工作的期间,中国与世界的关系。刘香成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纪实摄影家,但我们从今年在798星空间开幕的这次展览,以及在香港巴塞尔艺博会的呈现,也在探索他摄影当中的艺术价值。我很乐意看到这一点,这可以给我们更大的空间来讨论他的工作。

(讲座现场,刘香成回忆他拍摄苏联解体的历史瞬间。)

郭力昕:有关“历史时刻的视觉张力”,我想提三点意见:

第一是关于“历史时刻”的概念。布列松归纳了新闻摄影的精神是“决定性瞬间”。坦白讲,我自己学新闻摄影,但很快地成为新闻摄影理念的叛徒,发现新闻摄影跟真实是可以存在相当距离的。新闻摄影到底能呈现多少真实?可能是有争议的。真实不只是一个瞬间那么片刻的东西,真实需要有脉络,需要有语境。我想刘香成的作品可能是一个好的示范,他也在历史的现场。尤其是在“毛以后的中国”这个系列,他用最深的感情拍摄了属于他自己的国家。他不光拍官员,也拍平民百姓,拍都市中产阶级,拍农民,拍底层人物,使得历史就以一种“非决定性瞬间”的美学展开,形成了我们视觉上的集体记忆。

第二是关于摄影艺术的把握。新闻摄影是秃鹰式的行为,抓了就跑,为了要竞逐版面,还一定要更抢眼。但如果你仔细看刘香成的作品,会发现他的情感是克制的,不是很煽情的。要煽情很容易,但克制不容易,只要稍微不自律,你就煽情了。刘香成“毛以后的中国”的大量作品,非常戏而不谑,我们知道他的讽刺在哪里,但又不是那么针锋相对、咄咄逼人。这要拍摄者有一种同理心,一个艺术家的质地会反映在他的作品里,会使得一个专业的摄影家最后不只是一个冷酷的秃鹰而已。

第三,最后我想提刘香成的成长轨迹。他生于香港,成长于福建,大学之后在美国念书、在美国工作,然后全世界调度,成为驻北京的美联社成员,又去莫斯科和其他地方。这种多元文化、多元社会的洗礼,对于一个摄影家、一个艺术家,对于一个知识分子,是非常非常重要的,重要程度超过其他的东西,我们都可以念书,然后吸收,看别人的作品,但是一种来自生活的洗礼、生活的锤炼,所带来的很多智慧,很多理解、认识和视野,是人家拿不走的。这使得一个人可以跳出去看,看中国的问题、看中国的可能性,既保持关切又可以有一个批判的距离。这种距离使我想到萨义德,这位过世的巴勒斯坦思想家、学者,在他的自传《乡关何处(Out of Place)》里说,“我不属于任何地方,我既不属于巴勒斯坦,也不属于美国,我没有家”。这个东西让萨义德有了一个批判的高度,对什么东西他都可以看得更冷静。我觉得刘香成的摄影可以有这样的品质,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原因。

(讲座现场座无虚席)

田霏宇:郭老师的发言里提到了一个最重要的概念,就是视角的形成,这个视角也就是一个主体性的表现,可能是有民族的因素,有教育的因素,我觉得这些话题我们都已经展开了。除此之外,可能还有一些更形而上的,或者是更没有基础去定义的因素。从刘香成的图片里边我可以看到一种坦率,一种忠诚,一种幽默,一种同情,可能最重要的是一种乐观。为什么这些图片会留下来、成为很有说服力的时代见证?我觉得可能与这种乐观有关系。我想了解一下,作为艺术家,在你的成长的过程中,有哪些“决定性的瞬间”?

(晚宴现场,刘香成致辞)

刘香成:毛主席去世的时候,我从巴黎赶回来,发现在广州珠江三角的居民,带着黑纱来追悼毛主席,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情况跟我童年时代的福州不一样了,突然间我发现中国人的肢体语言跟50年代拉开了一个距离,他们好像没有那种对外来人的高度的警惕性了。那个时候,我觉得一个新的时代快来了,我很想记录毛以后的中国。

我学摄影是一个意外,我大学是学国际政治关系的,是毕业之前很偶然选了摄影这堂课,我的老师琼恩·米利是美国《生活》杂志很优秀的摄影师,也是布列松的好朋友。有一年我看到布列松先生给《纽约时报》的一个访谈,这位大师一不喜欢人家拍他,二很少很少接受采访。在这个采访里面,他说他从事摄影50年,但在他的图片里你最多也就能找到是三、四十张,每张值得你看上两三秒的时间。我一直在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?其实布列松先生他不是故意的谦虚,在接受这个采访的时候,他已经是受到世界广泛尊重的摄影师了。他这句话的意思,不是指你今天看到这张图片,可以看上两三秒,而是说在明年、后年或者再过十年,再去看这张图片的时候,你会不会还是想看上两三秒?他的意思是一张经典的摄影,能够让你不断地想去看上两三秒,这就是一张非常耐看的图片。

在毛以后的时代,我目睹了一个全方位的集体主义的社会,发展到今天是一个高度个人主义的中国。在这种转变里,你怎么阅读这个环境?怎么阅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?你对快速发展是怎么看的?在这个过程当中,我觉得你怎么去思考这个问题,比任何人的回答都更重要。布列松先生当年说“决定性瞬间”,他说了三个东西,一个就是你的思想,一个是你的心、你的感情,再加上你抓到了那一个瞬间,这三个东西加在一起,才是他所说的“决定性瞬间”(decisive moment)。我觉得这个理念对一个艺术家也好,对一个摄影家也好,我觉得还没有完全过时,虽然他是几十年前说过这么一句话。绘画也好,摄影也好,你离开了这个艺术家的思考,离开他的感情,你这个创作还有什么意义?

“民族感情”是一把双刃剑,郭力昕老师也说了他对萨义德的观察,他是一个巴勒斯坦人,来自一个很有文化的家庭,他的看法我觉得是很深刻的。全世界这么多摄影师,有德国人、美国人、日本人、法国人,也有中国人。如果中国人去拍美国,他会拍出什么样的画面?所以说要很小心地去对待“民族感情”,有时候这锅水不冷不热的时候,可能温度更能持久。怎么样脱离这个困扰?其实我一辈子都还在解决这个问题,因为我看到我美国的同事,我说中国不是你们心目中的中国;我看到中国人去说美国的时候,我也常说美国不是你们想像中的美国。我一直在尝试跳出自己的身份去思考。

摄影跟其他艺术的区别,就是这个快门能够做什么?这是一个范例,涉及到摄影跟快门、跟光圈的关系。(戈尔巴乔夫宣布辞职)那个时刻,当时是很意外的,我可以说是全世界唯一在场的图片摄影师。美国CNN总裁Tom Johnson亲自从美国亚特兰大的总部打电话,说他跟戈尔巴乔夫的办公室达成一个协议,戈尔巴乔夫辞职后,首先接受CNN的采访。在那个情况之下,他只邀请了我,他说,“刘先生,今天晚上如果没什么事,你一起来。”到进场的时候,我就坐在摄像机的三脚架前面,当时等于是在前苏联的《新闻联播》节目,现场直播戈尔巴乔夫宣读他的辞职书。在这种情况之下,虽然我答应了在场的克格勃说我不会拍,但是坐在这个三脚架的前面,我就感到历史的压力,我说这个地方是1917年发生俄国大革命是苏联诞生的地方,现在在我面前就要结束了,我不能无所作为。但是怎么动呢?我觉得应该是他把演讲稿放下的时候,那个瞬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历史瞬间,是苏联结束的那个瞬间,他说“我辞职、苏联解体”。要拍到这些东西,我是希望这张演讲稿还在动。如果要画面安全的话,我会用1/120秒或者1/250秒去拍,但是我知道,那只会出现一般的新闻发布会的图片。在这个很重要的时刻,怎么样把这个画面改变?我说这张演讲稿一定要动,这个纸要动。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挑战我自己,是把快门调到了1/30秒。对摄影熟悉的人都知道,如果纸动、戈尔巴乔夫本人也动的话,这就是张彻底失败的作品,就什么都不是了。所以幸亏他没动,纸是在动。(众笑)我记得从克里姆林宫赶出来,我上车回美联社的办公室去准备冲这个胶卷的时候,那12分钟我开车的时候,我一直都在想着这个胶卷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。

刘香成个展“春风”展览现场,星空间。

戈尔巴乔夫合上他刚刚在克里姆林宫向全国广播的演讲稿,宣布辞去苏联共产党总书记职位。莫斯科,1991 年12 月 25 日。(刘香成 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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